一些针对老年人的直播满足了老年人的情感需求，从而获得了老年人的关注、互动甚至奖励，反映出老年人需要精神寄托的迫切现实。

直播平台应该承担与其利润相称的社会责任。 建议针对判断力弱、认知能力下降的老年人建立相应的退款机制。

《真哭与假哭》作者/李小军

“唱歌是对口型，舞蹈只是稍微扭动一下，整个直播没有什么美感，但我爸爸就是喜欢。” 四川成都市民高峰（化名）描述了一位父亲“疼爱”的女主播的直播场景。

高峰告诉《法治日报》记者，仅2022年，父亲就在直播间奖励女主播6万多元，而女主播的做法无非是直接向父亲索要礼物，或者通过现场PK诱导她的​​父亲战斗。 报酬。

近年来，越来越多像高峰父亲这样的老人使用短视频平台。 其中，不乏“为爱发电”，甚至沉迷于重金打赏主播的人。 记者调查发现，言语诱导、提供福利、打造“个性”是主播诱导老年人打赏直播常用的“手段”。

受访专家认为，老年人之所以会打赏主播，是因为他们愿意花钱寻找情感寄托，因为孤独的生活降低了心理防御，还因为短视频平台缺乏类似“青少年”模式的预防机制。 的元素. 要解决这一问题，不仅需要家庭和子女给予老人应有的关爱，短视频平台也需要加强监管，针对判断力弱、认知能力下降的老人建立相应的模型，从而让老年人远离大型直播赌博。 报酬。

老年人容易沉迷直播打赏

在幕后，情感需求被忽视

在高风的印象中，父亲几年前就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看直播。 2021年，他每个月都要花几百、几千元给直播间主播买小礼物。 看到父亲给主播送小礼物是一件很高兴的事，高枫作为女儿也没有过多干涉。

后来，高峰发现父亲在直播间的级别越来越高，“他突然警惕起来”。 今年过年的时候，她查看父亲的打赏记录时惊呆了。 这一年来，她的父亲奖励了很多女主播。 “其中，他最‘喜欢’的女主播，总打赏金额达六万多元。”

“我认为他疯了。” 高峰向记者讲述事情的经过时连连叹息。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刘平万万没想到，父亲刘峰（化名）沉迷于直播打赏，半年时间就花光了自己的3万元养老金。

今年年初，刘峰在某短视频平台注册账号后，就沉迷于观看平台主播的直播并打赏。 今年7月，刘峰因需要住院治疗，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不足3万元。 而直到儿子把打印出来的银行对账单放在他面前，他还嘟哝着：“我才刷了几遍‘礼物’，哪能花这么多钱？”

近日，拥有千万粉丝、被称为“中老年女性收割机”的主播“秀才”，因违反平台相关规定，其短视频账号被封禁。 公开报道显示，“秀才”的粉丝中，不乏打赏数十万甚至数十万元的“真粉丝”。

是什么让这么多老年人沉迷于平台看直播打赏？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高峰在父亲打赏的直播间待了一周，发现了主播索要打赏的“花哨”方式。 最常见的就是直接索要礼物，即主播在直播间直接向老年粉丝索要礼物，或者通过直播PK诱导老年粉丝打赏。

创造一个揪心的故事和“人物”也是途径之一。 据高峰透露，这位女主播表示，离婚后，她独自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一边工作一边抚养，这让她的父亲感到可惜。 来自山东的王女士也有一位沉迷直播的老人，她告诉记者，父亲在谈到为什么奖励几万元时非常有说服力——“她（女主播）你知道什么？”有心脏病，我就看着她可怜”。

“除了在直播间打赏，我爸爸还加了女主播的社交账号，他们经常视频，女主播就会找我爸爸拉票。” 高风说，这让父亲感到被需要。 每次他看直播的时候，也会通知我认识的老人帮忙收集各种人气票。

在高峰看来，老年人沉迷其中的后果是严重的。 “在我的劝阻下，我的父亲甚至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几乎不认我这个女儿。”

周亮（网名）是一位社交平台知识型博主。 她曾负责一家MCN公司的虚拟主播业务。 在她看来，最吸引老粉丝的原因是主播提供的情感价值，但这个价值需要金钱。

凉州曾注册一个匿名账号，登录老人集体聊天的直播间。 聊天的内容也很常见：今天喝什么茶？ 路好走还是不好走？ 如果下雨，不要出去，因为鞋子会沾上泥。

“很多老人在家里肯定不会听到孩子说这些话。” 梁舟说他们需要陪伴。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彭华茂多年从事老年人心理认知研究。 据她观察，一些针对老年人的直播满足了老年人的情感需求，从而获得了老年人的关注、互动甚至奖励，反映出老年人需要精神寄托的迫切现实。 然而，对此，社会上普遍存在认知误区，导致大家忽视了老年人的心理需求。

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小费容易申请退款难

为了从父亲那里拿回打赏金额，高峰甚至添加了女主播的社交账号，向她解释她的家庭并不富裕。 然而，女主播认为这是高峰的家庭问题，并要求高峰的父亲照顾好自己。 不是来纠缠她的。

“我也在网上咨询过，有专门的团队可以帮忙把这种奖励金额拿回来，前提是我父亲同意，但我父亲就是不同意。” 高风说道。

高风注意到短视频平台有“未成年人充值退款申请”，于是他尝试利用这个机制来拿回父亲的奖励资金。 “奖励这么大，可不是小数目。” 不过，该平台正在审核该信息。 当时未获批准。

“如果按照正常渠道要求直播平台返还奖励，需要提供很多信息，比如聊天截图或者女主播诱导私信诱导奖励等，我无法提供。”得到这些信息，我父亲是不可能提供的。” 高风很无奈。 说。

采用这种方法的不止高风一人。 记者在某社区电商平台上看到，不少有类似经历的网友表示，当他们用老年人账号向相关平台投诉或申请退还打赏资金时，平台仅核实主播在直播期间的行为是否属实。直播违规，不存在违规行为。 ，奖励资金将不予退还。

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律师常沙曾调查过直播打赏老人的案件。 她认为，根据民法典的规定，一般情况下，老年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实施包括奖励行为在内的民事法律行为。

长沙表示，大多数相关案件中，用户作为原告声称自己与主播之间存在赠与合同关系。 但用户可以追回给主播的钱有以下三种情况：一是未成年人、无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打赏主播； 二是用户用公款打赏主播，打赏的金属是违法犯罪所得的金属，应当追回； 第三，如果一个成年人有配偶，配偶之一可以声称他们完全不知道巨额奖励。 这种行为侵犯了夫妻共同财产处分权，起诉法院撤销赠与。

常沙还表示，此外，实践中，公序良俗是对法律行为效力的有效规定。 民事主体的行为违反公序良俗的，其行为所形成的法律关系也无效。 也就是说，如果老人及其家人能够证明直播打赏时存在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则打赏行为无效，平台也应该帮助返还打赏钱款。

“如果主播使用一些欺诈或者其他方式诱导打赏，你可以要求解除合同，但这种欺诈行为很难识别。” 对这个问题做了大量研究的北京嘉伟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汉表示，首先，欺诈行为确实存在。 如果这只是一种说法，则不能归类为欺诈。 捏造事实、歪曲事实，然后诱导奖励，可能构成欺诈。

赵占战举了一个例子。 有的主播编造自己生病或家庭发生重大变故，生活非常困难的故事。 他们希望大家能够奖励他们，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但他所说的与事实不符。 这是一个虚构的事实。 他用欺诈的方式诱导粉丝打赏。 这种奖励是一种基于欺诈的合同，是一种可撤销的合同。

认知判断能力下降

建议设立奖励退款机制

无奈之下，高风为父亲的账号设置了“青少年”模式。 但父亲有他自己的应对方式——重新开始，开设一个新的短视频平台账号。

与高峰的经历类似，广州市民李女士告诉记者：“我给父亲开启了‘青少年’模式，他经常因此而生我的气。” 他一直承诺不会继续打赏，但他还是会偷偷打赏我。 钱，甚至回复我查看手机，她都会删除充值记录。 我真的被‘大哥’的喊声弄糊涂了。”

高风等人一直在寻找解决方案，给那些沉迷于直播间不断打赏的老人“刹车”。

“能否借鉴‘青年’模式，在短视频平台设立老年人充值退款申请专区，专门解决认知衰退老年人的奖励退款问题？” 高风提出上诉。

受访专家表示，与相对完善的未成年人打赏限制机制相比，老年人直播打赏限制问题却很少受到关注。

赵展认为，平台一般不会设立“老年人充值退款申请区”，因为在现行法律监管框架下，平台没有义务这样做。

在赵占占看来，一般来说，大多数老年人都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他们所进行的奖励不是悬而未决的，也不需要像未成年人一样经过监护人的认可，因此不需要像未成年人一样对待。 未成年人就是这样对待老年人的。

中国司法大数据研究院社会治理发展研究部主任李俊辉表示，正常情况下，老年人的奖励行为不应轻易被认定为无效。 只有当确实存在诱导和误导效应，并且老年人对奖励操作本身的后果漠不关心时。 只有准确了解背景，才能认定其无效或可撤销。

“网络直播和营销活动确实导致了冲动消费和非理性奖励。 在法律法规不完善的情况下，直播平台应承担与其利润相称的社会责任。 建议判断能力较弱的人群和认知能力下降的老年人建立相应的退款机制。 如果亲属提供充分证据证明奖励行为缺乏真实意图，可以退款，避免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和纠纷。”常沙说。

“在奖励场景中，老年人参与奖励必须区分自愿性、自主性奖励和诱导性、误导性奖励。 根据程度不同，后者可能涉嫌构成欺诈或欺骗。” 李俊辉分析，由于老年人对智能手机兴趣浓厚，使用手机或电脑的能力较差。 不能排除一些操作行为虽然是老年人自己进行的，但其主观上是在诱导、误导的影响下进行的，对相关行为可能产生的结果存在不准确的认识。 即使对因具体经营行为可能发生的财产转移支付没有准确的认识和判断，仍然有必要建立老年人申请退款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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