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客户端| 记者 王耀奇 实习记者 王耀奇 柴荣

住院病人必须选择医院安排的护士吗？ 一些住院患者对医院的配套规定提出质疑，近期引起广泛关注。 在医院，患者难以选择自己的护理人员，护理质量参差不齐，护理人员资质、劳动权利等合理需求也难以满足。 记者调查发现，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第三方将护理人员“批发”进医院家政公司和护理公司。

家政公司：

护理人员的“培训站”

“我们正在招聘护理人员，包括三级医院的护理人员。” “你在找工作吗？我们接受没有经验的新人。” 记者在招聘手机应用上填写“医院护工”的求职意向后，一天之内就收到了24条回复。 来自家政公司的主动邀请。 家政公司是医院护士的主要来源之一。 他们常常以“接纳新手”、“系统培训”、“包分配”等噱头来吸引想到医院当护士的人。

记者以求职为由来到一家家政公司。 公司办公场地共有四层，其中一楼用于办公室，二、三楼用于家政人员培训，四楼为家政人员培训期间的宿舍。

“如果你想在医院当护士，可以和我们一起培训四天，然后参加考试，拿到护士证。” 招聘负责人解释说，“护理证”就是“老年护理员证”。 记者表达了参加培训的意愿后，她拿出一张介绍单，上面清楚地标明了各种培训课程的价格：老年护理员4天1280元、医护人员7天2980元等。

随后，她让记者签的是一份“免费培训协议”，协议上写着培训不收取任何费用，住宿费由她自理。 1280元的培训费改为缴纳4天的住宿费。 记者参观了公司四楼的宿舍：四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

他们之所以不敢明确收取培训费，是因为家政服务公司没有培训资质，也没有举办考试的资格。 《北京市老年护理人员职业技能培训实施方案》规定，各区民政局委托的职业学校和社会培训机构可以开展老年护理人员职业技能培训。 以该公司所在区为例。 2023年，除上述家政公司外，还有两家企业被认定有培训能力。

家政公司为什么可以出具证书，出具什么样的证书？ 该工作人员含糊其辞，只说：“我们会拍一些考试时的实用技能照片，上传到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 除了培训资格的问题外，获得证书1280元也不是负担得起的。 相比之下，北京养老行业协会举办的正式资格考试每人仅需310元。 申请要求只要在相关职业累计工作一年或完成学徒期即可。

既然拿证之前要交培训费，那么申请证的护士可以直接去医院上班吗？ “不行，不管有没有证书，都必须参加培训。” 该工作人员表示，“即使有证，如果没有我们的批准和推荐，也很难进入医院护士办公室。” 她提到“医院护工办公室”是护士进入医院的第二站：护理公司。

护理公司：

护理人员的“中转站”

护理公司大部分是人力资源、劳务公司。 他们在医院经营一个“护士办公室”。 护理企业对护士的需求量很大，招聘手机应用上经常出现“某医院急需数百名护士”的新闻。 因此，能够培养大量护士的家政服务公司就成为了护理公司的合作伙伴。

记者走访了家政公司工作人员提到的几家“有合作关系”的三级医院护士室，以家属需要护士为由进行咨询。 在某医院护士办公室，记者看到，最显眼的设施是一块白板，上面贴着磁铁，上面写着名字，标明了该公司各科室、各楼层值班护士的状态。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进院后，我们会给您安排护士。” 护士办公室经理拒绝了记者选择护士的建议。 都是统一服务，没必要选择。” 经理指示记者去住院管理处寻找目前正在等待上班的护理人员——上午十点多，医院里居然只剩下一名男护士赵先生了。没有其他选择。 。 当记者询问如何处理对指定护士的不满时，经理表示可以更换，但仍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

收费方面，这家护理公司以每天260元的价格提供一对一陪护，要求患者至少预付三天费用。 此外，患者还要支付护士的三餐费用。 “没有底薪，干一天的钱，其实我们手里只有180元。” 护工老赵说：“如果换人被投诉，公司就会扣钱。”

从患者角度看，护理公司挤压自主选择权，以提高护理人员的就业率，增加护理人员的收入； 从护理人员的角度来看，护理公司拿了30%以上的佣金，单方面扣除，即使赚再多的钱我也分不到。 明明是花钱买服务，但双方都不满意。 护理公司为何如此强大？

记者查阅多家医院的宣传材料发现，护理公司需要承担上交给医院的“管理费”费用。 护理公司与医院合作的方式是招标：护理公司公开招标，以获得在医院操作护理人员的资质，中标金额为每年上交给医院的“护理管理费”。 支付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按照营业额的固定比例支付； 第二个是每年支付固定金额。

以上述医院为例，医院与护理公司约定每月收取上个月陪护费用总营业额的18%作为管理费； 另一家三级医院与护理公司约定每年338.8万元管理费。 护理公司对管理费的定价没有发言权，但可以根据管理费的成本来调整护理费——毕竟护理费没有地区标准，北京各医院的护理费也不同。 护理费是护理公司唯一的利润来源，因此管理费成本必然转嫁到患者和护理人员身上。

“公司护士那么贵，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从医院入院办公室走出，一名未穿制服的护士低声对记者喊道。 遭到记者拒绝后，该公司护士老赵向记者解释道：“黑人护士太多了，不允许。” 医院将被要求“协助清理不具备工作资格和非公司聘用的陪护或散工”。 也就是说，在管理严格的医院里，病人住院时只能聘请公司护士。

然而，获得医院认可的公司护士可能不符合资格标准。 当记者询问多家护理公司是否可以查验资质证书时，护理公司以“证书涉及个人隐私”、“证书均保存在总部”等各种理由拒绝； 能代表证件”，也有护士直言，“哪里有证件，我都没有。”

资质难以核实时，出现争议该向谁求助？ “去医院也没用，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公司经理。” 不少护士办公室齐声回应。 事实上，医院在与护理公司签订协议时，约定了多项免责事项：护患纠纷、护士薪资纠纷、护士劳动关系纠纷，这些都与医院无关。 纠纷发生后，部分医院会提高管理费，作为对纠纷的惩罚。 有的医院规定，患者每月对护士的满意度低于90%，每月增加管理费1万元，低于80%，每月增加管理费2万元。 增加的管理费成本最终由护理公司分摊给患者。 持续的还款压力和利润目标共同压在患者身上。

医院状况：

患者不信任公司，但优秀的护理人员愿意单独工作

“我们的病人也知道，医院支付的所有护理费用都不会归护理人员所有，护理公司会从中抽取一部分。” 曾因肾病在北京多家医院住院的刘女士表示，“如果私人护理人员的价格与护理公司的价格相同，但我认为私人护理人员会更敬业，毕竟，他们得到更多的钱。”

刘女士今年在医院接受了手术。 这项手术需要患者术后卧床7天，并且必须有人陪同。 因此，在术前准备阶段，刘女士就开始关注护理人员的情况。 “还是需要聘请护士的。” 刘女士觉得，虽然有的医院允许家属陪同，但没有经验的家属很难胜任。 我的家人不知道如何将我抱在病床上。”

刘女士通过私下询问同病房的病人找到了一名护士。 由于护理办公室不允许患者选择自己的护理人员，患者经常互相推荐私人护理人员。 刘女士最终选择了私人保姆李女士，他们商定的费用与保姆办公室收取的价格一致。

在刘女士私下寻找护士的同时，医院也询问是否需要公司护士，但刘女士拒绝了。 “我在另一家三甲医院做手术的时候，也是用的是公司护士。” 刘女士说：“但是公司护士都是你要求才动的。” 他们晚上睡得比我差，所以体验不是很好。 ”

针对这种情况，护理公司管理者普遍认为，无论公司护理人员有什么问题，公司都能照顾； 如果私人护理人员不和睦相处，中途逃跑，病人的权利就得不到保障。 当记者询问护理公司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是否对病人进行赔偿时，经理表示：“和其他人相处要看缘分，如果相处不好，只能说没有。”护理人员和病人之间的命运。”

根据刘女士的推荐，记者找到了她的“贴身”照顾者李女士。 李女士从事护理工作已有十年。 她曾在一家护理公司工作，最后决定单干。 她靠着患者的推荐跑遍了多家医院，并以“保姆”的身份住进医院，医院也不会强行阻止她。 目前，李女士正在一家三级医院陪护一位身患绝症的老年患者。 “既然你干得好，能找到工作，公司为什么要拿提成？没有底薪。” 李女士认为，只有缺乏能力、依靠公司分配工作的护理人员才愿意长期留在公司。 “如果患者有不好的体验，他们会倾向于寻找在病房信誉好的私人护士。如果好的护士离开公司单独工作，医院护士办公室将越来越难以为患者提供满意的护理服务。”患者。”

“对于这次糟糕的经历，我们无能为力。医院根本不在乎。护理公司会找我们吗？” 一位病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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